凉薄xr

非著名甜文写手.

【燃晚】燕归来

01

 

楚晚宁在林子里捡到一个人,那人衣衫上满是血迹,胸口开了个口子,灵核粉碎,心脏被剜得雪肉磨呼。

 

楚晚宁伸手探了探那人的脖颈,脉搏跳动很是微弱。

 

受了这样重的伤,指不定是招惹了什么人。楚晚宁不忍心将人丢在这自生自灭,犹豫再三,还是将人半拖半扛带回了自己居住的小木屋。

 

他翻找出一瓶金疮药,替人敷了药缠好伤口,又用花魂献祭术给人疗伤。他尽力而为,至于这人能不能活,就看他自己了。

 

木屋只有一间卧房,将人安置下后,他只能在一旁的躺椅上休息。许是换了地方睡,楚晚宁总是安不下心休息,不同于平日的一觉到天明,他睡得极浅,夜里惊醒了好几次。

 

惊醒几次后实在睡不着,楚晚宁起身看了看那人的状况,也好在起来看了一眼,那人夜里发起了热,额头烫得不像话。

 

楚晚宁打来一盆凉水,替人擦拭了手臂和脖颈,又浸湿帕子搭在那人头上给他降温。他恍然间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,好像自己曾经历过许多次,只不过是与如今的情形反过来,躺在床上发热的人是自己。

 

他从这木屋醒来时就没有记忆,只知道自己叫做楚晚宁。好在木屋里有银钱,让他不用为了生计奔波,桌上还放了许多书籍用以打发时间。

 

他不知道是谁将他安置在这座木屋中,他醒来已有小半月,安置他的人不来看他,却又替他安排好一切,着实古怪。

 

心里想着事,又要留心注意着床上的伤患,也不知给人换了几次帕子,额头的温度摸着已经降了不少,疲惫感涌了上来,楚晚宁就这样倚在床边睡着了。

 

醒来时天已大亮,倚在床边睡太过别扭,楚晚宁觉得脖颈连着臂膀都酸胀着疼,他动了动发麻的手指,触及到他人的皮肤,楚晚宁这才发现自己牵着榻上那人的手。

 

拆开绷带换药时,这个昏迷许久的人睁开了眼,他似乎想说什么,但发不出声音,只是抬手拉住了楚晚宁拿着金疮药的手,楚晚宁一惊,不小心下手重了些,这人痛哼一声,然后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。

 

“不会是回光返照死了吧?”楚晚宁腹诽着,伸手去探了探鼻息。

 

还有气,那就没事。

 

然后欲盖弥彰地用绷带将伤口多缠了几圈。

 

02

 

不过两日,这人就清醒了过来。只是他伤势太重,清醒的时间并不长,他伤在胸口,不知道有多疼,每日楚晚宁见着他都是眼睛红红的模样。

 

他告诉楚晚宁自己叫做墨燃,蜀中人士。楚晚宁问他为何身受重伤晕在林子中,墨燃低头不答,只说自己罪有应得。

 

楚晚宁也不多问,虽然墨燃来历不明,但他如今毫无灵力又身受重伤,他若想做什么坏事,在楚晚宁这里是讨不着好的。

 

墨燃的伤一天好过一天,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。他似乎很没有安全感,害怕被楚晚宁抛下,总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楚晚宁。弄得楚晚宁生出一种错觉——他收养了一只黏人小狗,走到哪跟到哪。

 

墨燃自醒来,每日都是喝粥,今日是蛋花粥,明日是瘦肉粥,总之就是逃不开粥这个字。墨燃倒是不挑食,楚晚宁给什么他吃什么。

 

但楚晚宁有些过意不去,他解释道:“我别的不太会,唯有粥煮得分外顺手。”

 

听到这话,墨燃喝粥的动作顿了顿,然后他抿了抿唇,轻声道:“你煮的粥是我喝过最好喝的粥,我好多年没喝过粥了。”

 

墨燃说得真切,楚晚宁听了心里头也高兴,觉得自己在煮粥这方面也算是天赋异禀了。

 

“你既觉得好喝,我就多给你煮。”

 

但也不能日日喝粥,楚晚宁又学会了煮面。只是楚晚宁煮面实在不知怎样才算是熟了,只好煮一会儿尝一根,最后煮好端去给墨燃时自己都已吃饱了。

 

墨燃见楚晚宁总不和自己一道吃面,便问了问,听完后偷偷弯起眼睛笑起来,他道:“觉得差不多了就挑一根面甩到墙上,若面不会掉下来,那就是熟了。”

 

楚晚宁了然,第二天楚晚宁终于和墨燃一道吃面了,只是吃完墨燃去厨房帮着收拾时,看到了灶台前满满一墙的面。

 

03

 

等墨燃行动自如后,厨房便尽数交给了他。

 

虽然躺椅足够大,但楚晚宁却总睡不好,墨燃提过让楚晚宁到榻上睡,这张榻够大,睡三个人也不成问题,只是楚晚宁怕自己睡觉不老实,压到墨燃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,便拒绝了。

 

等墨燃做好午饭的时候,楚晚宁竟在院中的摇椅上睡着了。墨燃从厨房出来,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。太阳有些刺眼,楚晚宁无意识蹙起了眉,偏过头想要躲避阳光。墨燃挪动步子,让楚晚宁躲在他的影子下。

 

但还是晚了些,楚晚宁迷蒙地睁开眼,对上墨燃含笑的双眼。

 

“我睡了很久吗?”

 

“没多久,该吃午饭了,吃完回屋里睡吧。”

 

刚睡醒还没缓过神,楚晚宁迷迷瞪瞪间被墨燃扶起身整理好压皱的衣领,反应过来后偷偷红了耳根。

 

墨燃趁着楚晚宁午睡的时候寻来了木材,做了一张小木床,拼在榻旁,总算是哄得楚晚宁不再睡躺椅。

 

楚晚宁看着那张小木床,无奈道:“伤口没裂开吧?”

 

墨燃摇头,领着楚晚宁去了小院。

 

墨燃用多余的木材做了个秋千,木板边缘被打磨得圆钝光滑,穿在木板上的粗绳是用好几股绳一齐拧成的,绳子被挂在了院中的老树上。

 

楚晚宁被墨燃按着坐在了秋千上,“你费心做这秋千做什么,我都多大了,还玩这种逗小孩的东西?”

 

墨燃眼里有些许落寞,“晚宁,你别总是拒绝我的好意。”

 

还不等楚晚宁解释,墨燃就将秋千推了起来。

 

楚晚宁下意识攥紧粗绳,他听见墨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些蛮不讲理的意味,“我做都做了,这秋千你非坐不可。”

 

04

 

墨燃在厨艺方面很有造诣,平日除了研究菜谱,其他时候都是拿着一块木头和一把刻刀在那摆弄。楚晚宁也不干涉他,只是在看到他虎口上刻刀磨出的水泡时将人按着上了药,然后寻来一段布料结结实实地缠在了刻刀的柄上。

 

后来看墨燃实在宝贝那块木头,楚晚宁也生出了些好奇心,他趁着墨燃做饭的时候拿来看过,只是墨燃好似刚上手,技艺不精,楚晚宁端详好久也没看出这个刻的是什么东西。

 

午后墨燃就坐在檐下刻木头,楚晚宁捧着一本书坐在桌前。如今已是初夏,好在这房子位置好,冬暖夏凉,午后在院里也不觉着燥热。

 

大概是氛围太过惬意舒适,楚晚宁生了困意,支着头靠在桌前睡着了。

 

坐在檐下的男子抬头看向酣睡的人,没人知道他的目光有多温柔。

 

楚晚宁生辰那日,墨燃给了他一封信,告诉他要回了卧房记得开窗。楚晚宁刚吃完最后一个荷花酥,嘴角还留着荷花酥的酥皮,他疑惑地看向墨燃,平日夜里都是关着窗的。

 

但楚晚宁也没多想,他推开窗,就在要转身时,不远处传来响声,然后他看见了漫天烟火。

 

烟花像一树海棠吹落如雪,似万顷江河粼粼翻波。墨燃不知何时倚在了窗前,他伸手递来一只木匣。

 

楚晚宁接过,发现木匣里正是墨燃每天拿在手里雕刻的宝贝。里头是一只小木娃娃,木娃娃生着一双凤眼,弯着嘴角,在木娃娃的底部还刻有一个“宁”字。

 

墨燃的手从窗外伸进来,在楚晚宁颊边戳出一个浅浅的窝,“晚宁,你笑起来好看。”

 

楚晚宁抬眸看向他,浅浅弯了唇角,“墨燃,谢谢你,我很高兴。”

 

后来墨燃快要生日时,楚晚宁偷着藏着也刻了个木娃娃给他回礼。只是他是每天趁着墨燃洗碗做饭的时间偷偷刻的,估摸着墨燃做饭做的差不多了就将东西放进木匣里,再塞进床底藏好。

 

到底是时间不太够,一连刻坏了好几个,最后的成品差强人意,整只木娃娃刻的最好的地方就是底部的“燃”字了。

 

墨燃收到后却不嫌弃,他摩挲着木娃娃脸上的酒窝,低头笑着,嘴角边浮起酒窝,“晚宁,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。”

 

他甚至从床底下的木匣里翻出了之前刻坏的木头,将这些和他送给楚晚宁的那个木娃娃一起摆成一排放在桌上,那个位置进屋第一眼就能看到。

 

05

 

墨燃不知从哪听说了烤牛乳糖好吃,晚饭后劈了几根柴生起火,将牛乳麦芽糖放到火焰上稍微翻烤。

 

“有点烫,”他吹了吹,然后递到楚晚宁唇边,“尝尝。”

 

楚晚宁其实并不习惯被人喂东西吃,但是对上墨燃温柔缱绻地目光,他鬼使神差地张了嘴唇,直到墨燃把牛乳糖喂到他唇齿间,拿粗粝的指腹在他嘴角轻轻擦过,楚晚宁才猛地反应过来,耳尖刹时就涨红了。

 

“好吃吗?”

 

楚晚宁低着头不敢看他,低声应道:“好吃。”

 

墨燃接连烤了五颗,楚晚宁还想再吃,墨燃却不愿烤了,他将剩下的牛乳糖揣回兜里,“吃多了小心牙疼,剩下的明天再给你烤,好不好?”

 

楚晚宁吃得正开心,闻言有些不服气,墨燃总是管着他的饮食,桂花蜜不让多吃,梅子酒也不让多喝,唯一让他多喝的,是楚晚宁不喜欢的药膳。

 

楚晚宁不明白墨燃为何这样执着给自己补身体,墨燃他自己受过重伤,分明更需要才对。

 

他起身佯装回房,走到墨燃身侧时,悄悄探出手想将牛乳糖摸过来,可墨燃早有防备。楚晚宁刚摸到一颗糖果,他就伸手捏住了楚晚宁的手腕,将楚晚宁往身侧一带,另一手也是扶在了楚晚宁后腰上。

 

楚晚宁身形不稳,踉跄一下竟把墨燃扑倒在地,他坐在墨燃小腹上,而他的手腕还被墨燃攥着。楚晚宁几乎忘记自己是有灵力的,何须要亲自动手,过会儿凝只蝴蝶过去偷一颗糖果就好。

 

墨燃仰躺在地上,收回扶在楚晚宁后腰上的手,然后取出楚晚宁手心握着的糖果,他笑着剥开外头的稻皮纸,盯着楚晚宁的眼睛,伸手将牛乳糖送入自己口中。大手又放回楚晚宁后腰上,轻轻揉捏着。

 

楚晚宁咬了咬牙,他总是不服输的,捏紧了衣袖,然后顺着后腰上的力道慢慢俯下身去。

 

他们在满天繁星下接了一个牛乳糖味的吻。

 

他们之间有太多不被道破的欲言又止,只是谁都没有主动去戳破这张纸,就怕戳破了,这一切都会变成一场镜花水月。

 

06

 

大概是倒春寒时受了寒,楚晚宁发起了低热。本没有什么大碍,不过喝几日药就好了,可墨燃却如临大敌。夜里楚晚宁昏昏欲睡时,墨燃开口说:“晚宁,等你病好,我们就成亲好不好。”

 

楚晚宁没想到墨燃在这种情况戳破了那摇摇欲坠的窗户纸。

 

墨燃做的那张小木床早就被撇在一旁落灰了,楚晚宁侧过身面向墨燃,伸手勾过一缕头发缠在指缝间把完,问道:“怎么突然说这个?”

 

墨燃伸手将楚晚宁搂得更近,“那你愿意吗?”

 

或许是药效太烈,面对墨燃的求娶,他本该毫无困意才是,但楚晚宁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,他窝在墨燃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,呢喃道:“虽然很突然,但我答应你了。”

 

睡醒时楚晚宁还记着墨燃昨夜说的话,他怕是自己做了梦,病中分不清梦里梦外是真是假。他撑起上半身,想坐起来清醒一下。

 

大概是起身太突然了,楚晚宁只觉得气血一股子冲向了脑门,顿时两眼发黑眩晕不止,全身脱力又倒了下去。

 

他模糊间听见墨燃在喊他“晚宁”,又喊他“师尊”。

 

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从他剖还灵核离开师门,一直到被囚被辱、身死魂消。在梦里,他看见少年仰头给他送上拜师礼,画面一转,他施法替墨燃疗伤,然后从云端坠落。

 

坠落的失重感让楚晚宁惊醒,他全都想起来了。

 

07

 

墨燃守在床前,见他醒来立刻端来水杯想要喂他喝水,但在对上楚晚宁的视线后,墨燃停住了动作。他们在一起那么久,墨燃对楚晚宁的每一个眼神都很了解,他知道楚晚宁这是神魂彻底融合,全都想起来了。

 

楚晚宁从墨燃手里接过水杯,轻抿了一口。

 

或许是死过一回,这些记忆于他而言没有那么的悲壮惨烈,偶尔还会生出一些自己是在看别人写的话本的错觉。

 

楚晚宁轻叹一口气,缓缓道:“你跟我说说,我死后的事吧。”

 

墨燃面色苍白,半晌才道:“也没什么特别的事,与你在时相差无几,只是我……有些难熬。你走后第三年,我有些厌烦了,但意外发现了你留下的手稿,是关于八苦长恨花的。我在藏书阁待了几日,意外发现了……寄魂复生之术。”

 

“在等待你复生的那段时日,我没少往临安跑。想着万一你复生了呢,我早些来找你,就能早些将你带回去,你还要慢慢偿还呢……”墨燃自嘲地笑了笑,接着道:“我还找了很多术士,让他们给我算,算你何时复生。十几个术士,给我算出了十几个结果。但有一个术士始终不愿给我算,他说……”

 

墨燃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,“他说:‘算卦,算不得自己,算不得亲人,更算不得……心尖上爱着的人。’”

 

墨燃红着眼看向楚晚宁,缓缓道:“我这才恍然大悟,这些年我的爱恨嗔痴,都是因为你是我心尖上爱着的人。”

 

“明白心意后,我又想着,你应当是不愿再同我回去了。我便同踏雪宫通了信,让他们去彻查八苦长恨花背后的阴谋,起初他们不信我,后来事情明了,我碎去灵核,又剜去心脏中的八苦长恨花,对外宣称身死,这才来了临安寻你。”

 

楚晚宁心里清楚里头定然几番周折,若真像墨燃说得这样简单,他又怎会晕在林中性命垂危,墨燃也是在鬼门关里走过一回的人了。

 

墨燃小心翼翼道:“晚宁,如今你恢复了记忆,还愿意与我成婚吗?”

 

许是很久未得到楚晚宁的回应,墨燃也开始慌乱起来,他强提起笑,“晚宁不愿意也没关系,只要让我留在这陪着你就好,不让我留下也行,我住外边,远远地守着你就好。”

 

他们之间发生过太多太多,从前楚晚宁想着说与墨燃死生不复相见最好,可现在死去活来一回,在失去记忆时他还是再次爱上墨燃,世间的阴差阳错从未停歇。

 

爱本身就是无解的命题。

 

他曾为救苍生碎去灵核,如今四海升平,已不需要他再做些什么了,既然如此,那便也放任他不再去想众生,安心同心爱之人在山野里做对寻常夫妻。

 

“我……愿意的。”

 

墨燃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,眼里浸着柔情与狂喜,他的嘴角卷起,脸颊边的酒窝愈来愈深,盛载着的蜜意越溢越多。他将楚晚宁从榻上打横抱起,原地转上了好几圈。

 

“晚宁,我们今日就成婚。”

 

楚晚宁被他突如其来地抱着转圈转晕了头,只能紧紧搂住墨燃的脖颈,“今日如何来得及?什么都没准备。”

 

墨燃低眸笑着,“我早几日就已经准备好了,本想趁你还没恢复记忆,骗你与我成婚,又怕你恢复记忆后不高兴。如今只盼着得到你的首肯。”

 

“我若一直不肯呢?”

 

“那我就一直等下去,从前你等了我那么久,如今我等回来便是。”

 

楚晚宁伸手抚上他侧脸,“傻子……”

 

08

 

直到拜堂,墨燃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,他扭过头去看楚晚宁,只有看着楚晚宁他才能有些真实感。

 

楚晚宁偏过头对着身侧牵着红绸另一端的墨燃道:“你走神了。”

 

墨燃莞尔,反问他:“晚宁怎知我走神了?”

 

“拜堂得要心中想着天地才行,而不是一直看着我。”

 

墨燃的视线半分都不曾偏移,“可晚宁分明也看着我,怎么只许州官放火,不许百姓点灯,这不公允。”

 

楚晚宁对上墨燃温柔缱绻的目光,他就如平时一般轻轻的含着笑,一瞬间,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相遇。

 

End

 

祝墨燃生日快乐,也祝我自己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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